下面的考生纷纷互相检查起左肩。沈青云看着最后那个虽然脸色苍白，但还算镇定的人道“乐水兄，我记得前几日考试的时候你不是穿的这身绸衫”

谭山迎着站在台阶上的沈青云的目光，他可以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他身上，切切私语。然后道“本以为昨天就可以回去了，所以换了一件新衣服”谭山声音一顿，轻笑一声“看来是回不去了。”

“带上来”宁王道

四周的人主动给他让出一条路来，谭山在他们像看犯人的目光中走上台前。宁王看了赵瑜一眼，赵瑜走过去利落地扒开他左肩的衣服，当血红的伤口呈现在眼前，谭山闭上了眼睛，“子明兄，你的名字跟你很配”

沈青云道“智者乐山仁者乐水，你却没有对得起你的名字。”

花明再贡院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了，看着依旧紧闭的大门，喃喃道“木头疙瘩说今天就可以结案了，怎么现在都没有出来啊”

“吱呀”大门开了。

花明跟着一群守在外面的家属兴奋地冲到门口，但是却被差役挡到了一边，然后被淹没在了拥挤的人群里。花明一边护住提着的食盒，一边用手扒开人群，努力滴地往门口的方向挤“诶，大娘，让让让让，我相公在里面呢”

那大娘一屁股挤开花明，旁边立马又有其他大娘站了过来“我相公也在里面啊”

“哎哟，别别别别”眼见着被挤到了最后面，花明扶了扶自己散乱的发髻，撸起了袖子“我就不信了，我今天还进不去了”。正当花明准备再一次杀入人群当中的时候，后领被一只手抓住拉了回来。

“谁！谁呀”花明生气地转过身来，看到身后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，惊得只是瞪大了眼睛，食盒掉到地上都没有发觉，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张脸。

沈青云看着她发呆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，弯身捡起地上的食盒，刚直起身来花明就直接扑到他身上将他抱住，沈青云愣了一下，张开手臂有点不知所措。

所有人都直直地看着贡院门口出来的一顶顶明黄色的轿子，还有一队队穿着礼仪轻甲的官差，没有人注意到后面的两个人。

花明双手环抱着沈青云的腰，将头埋在他胸前，久久不愿抬起头来。

沈青云感受着怀中慢慢濡湿的温度，伸手摸了摸花明的头，低着头看着花明，微笑道“怎么了？”

花明在沈青云怀中蹭了蹭，闷闷道“先生说话不算话”花明觉得自己的眼睛酸酸的，心里也酸酸的“先生说好要好好照顾自己的”

沈青云拍了拍花明的背，轻声道“傻丫头，我不是好好的吗？”

花明抱着沈青云的手更加用力了，身子止不住的颤抖，在靠近沈青云心口的位置像是自言自语“明明，明明都瘦了”

沈青云不敢接话，只是一手提着食盒，一手拍着花明的背，看着前面的人群涌动纷纷扰扰，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。

“明明先生那么好，为什么他们，都想害先生？”花明闷着声，仰着头看向花明。

看着花明红红的眼眶，还有眼神中的心疼，沈青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抽痛了那么一下，但是又好像暖暖的，原来被人惦念着是这样的感觉。嘴边的弧度越来越明显“你先生很聪明，所以这不是好好出来了？”沈青云刮了一下花明的鼻子，一只手牵过花明的手，道“快走吧，等下考生们该出来了。”

沈青云牵着花明往另一条路走去，身后，考生们陆陆续续地出来，院门外有他们的妻子、父母，而沈青云也有他的花明。

第二天，沈青云带着花明还有唐林到郊外的一处荒丘。这里是开封的义冢，罗飞并没有家人，死后没有人为他收敛，宁王念他最后还是没有同流合污，所以让人将他的尸骨葬在这里。

沈青云与唐林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桃树下，等着花明。花明站在新立的墓前，看着新立的墓碑，心里有些难受。昨天先生告诉她了，其实是罗飞保护了先生，如果没有他最后的字条，如果不是他最后的反击，也许现在先生就真的出不来了。花明蹲下身，将那只发簪放在罗飞的墓前，平视着墓碑上写的“罗飞”两个字，认真道“罗大人，谢谢你，谢谢你救了我，谢谢你救了先生。愿你一路安好”。然后转身走向树下的沈青云。

山丘上自顾自的生长着很多桃树，这个时节桃花都开了，满天飞舞着花瓣，不知道那个少年看到这样的景色会不会些许开心呢？

回去的路上，三个人都有些沉默。唐林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，没有说话，然后又看了看两个人，还是忍住转过头去。

“木头疙瘩你有什么话要说啊”花明停住脚步，转过头看着唐林，不耐烦地说道。

唐林尴尬的笑了笑“很明显吗？”

沈青云微笑着点点头。

“咳咳”唐林挠挠头“宁王爷推荐我到皇城禁军中正式任职了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