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远:“嗯,江师兄颇有将才。”
沐远气定神闲的样子真像是在郊游,可是哪有两军交战,一军主帅在别人地盘郊游的道理?
梁轻仿佛无意间提到似的:
“听说大将军在甘州剿匪,成果颇丰,不日将会兵临楚州。”
陈武对战大恒些许残兵,自然不在话下……!
而沐远察觉到梁轻已经不再称呼陈武为师父了
“嗯,他~,比较急躁,对中都势在必得。”沐远斟酌道。
梁轻微微摇头,不以为然道:
“只有他着急吗?别人不着急?二哥难道对中都不是势在必得的吗?”
沐远“呵呵”一笑,不慌不忙落下一子,吃掉大片白子,“中都易得,天下难当,这天下,如你所说,有德有能者居之,且看吧。”
——你三路大军挺近中都,还一副不着急不着慌的架势?
也就是,这天下,他要,且要得不疾不徐。
——你行,你沉得住气。
谋定而后动,当真比彦廷更适合那个位子吧!
梁轻又问:“二哥在中都多时,打算何时回去?”
——你不能赖在中都不走了吧?
沐远:“并没有什么打算,该回的时候就回去。”
——切,故作高深,打哑谜,不坦诚。
“那端午节就一起赛龙舟吧!”梁轻发出邀约。
——总要宾主尽欢呐,你不说实话,那就相敬如宾吧。
“好啊”沐远欣然应允。
上次赛龙舟还是在沐州,那时候更多是为了练兵,不是玩乐,梁轻身体也不好,并没有下场,而这次梁轻也要带领一舟的,沐远有点期待。
梁轻很久没有出声,棋盘之上落子可闻。
“我最近总想起来儿时在荆山的时候。”沐远打破了沉默,陷入回忆之中。
“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,却也无忧无虑,连话也说不好,还是你教我,你对我有半师之谊,我很感谢你。”
——好端端的发什么好人卡呢?
半师啊,你师父够多的,就算半个好了。
“呵呵,那是你聪明,况且……”
梁轻并不想居功。
沐远听出了她言外之意:况且什么?
沐氏背后的托举,梁氏背后的辅助啊。
“我当时已经被沐氏放弃了,痴长十岁还没有开智,也并不知自己的身世,如果没有你的出现,我会在村里终老,衣食无忧,性命无虞,也会被安排娶妻生子,为家族繁衍,但会一直是个没有自主之力的‘二傻子’。”
这是第一次,沐远以一个当事人的身份,揭开那段并不美好的往事。
梁轻想象了一下,前世那些被豢养配种的品种猫,……心头一阵恶寒。
沐远说的没错,他对自己当时的处境还是有认知的。
“没有你就没有我的现在,是你纠正了我的毛病,发现了我的优点,才让他们看到了希望,开始想要栽培我,为我延师,教我文治武功,举合族之力托举我上位!”
老师发现好苗子,家族开始托举。
——嗯,不用谢,这只是身为教师的自我修养(职业病)。
“是你改变了我,也给沐氏带来了希望,他们实在感谢你,但他们内心更惧怕你。”
——也算是摊牌了,沐氏对她明里暗里的敌意,她这些年遭受的各种暗杀,都有他们的影子。
梁轻接了一句:“就像他们一边仗着天曌帝的名头,让她的后人夺取天下,延续家族荣光,又一边惧怕天曌帝真的回归?”
沐远一丝苦笑:“呵呵,……”
——谁还不是个工具人呢?
没开智要为家族繁衍,开智了也要为家族做更大的贡献呐,有能力的人更需要承担更多……
梁轻:“你怕我吗?怕我是天曌帝回归了?怕我会夺走你的江山?”
沐远:“江山从来就不是我的,更不是沐氏的!九州之地总会有人问鼎,你不是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?”
梁轻:“呵呵,你还挺听话的!不过这个王侯将相里可没有我!”
“呵呵,我知道你志不在庙堂。”
“因为我没那本事啊。”
梁轻反问道:“如果我志在庙堂呢?你会放马过来一决雌雄?”
“是,这天下并非我沐氏非坐不可,若有力挽山河之能士,我并不介意沐氏一族之得失,凭本事取之。”
“我沐氏”?
——换句话,当仁不让,这江山不是你想坐,想坐就能做的,阳谋天下,凭本事打江山,沐氏该有一席之地。
梁轻:“不怕输吗?输了就万劫不复,一切归零。”
——前世电视剧,为复国癫狂的龙子龙孙多的是,比如慕容复。
沐远:“落子无悔,输赢自负。”
“输得起,佩服!”梁轻赞叹一句,话锋一转,落下最后一子,“不过我输不起,我比较惜命,不想再死一次了。”
——我已经快要死n次了,都是拜你沐氏所赐!
“轻轻,对不起!”沐远伸手抓住梁轻的手,他的手干燥粗粝又温热,抓的很紧,似要把她的骨头都捏断了。
——对不起什么?
说话说的不甚明白。
但是,这是今时今日的沐远能做到的极限了。
再多,就不符合他的立场地位了。
梁轻闷闷的,也没说什么。
有些账,只能自己慢慢算,不能指望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