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宋青等人进取西北青川之前,黄家在西北青川可谓是权势滔天。黄襄既然是黄家继任族长,为何不回到西北青川带领黄家共谋大事,反而自立黄金门,隐姓埋名做那不见天日的勾当?
“黄家原本是浴火盟的分堂之一,且历代追随浴火盟从无二心,因而盟主对黄家深信不疑。哪知新任族长黄襄早已不满于听命浴火盟,大有取而代之之心。他继任之初便暗中与哥舒猎魇一起策划了西夜灭国之计,更亲自带人以浴火盟之名在西夜皇宫烧杀抢掠,致使西域各国对浴火盟心生惧意。之后又作为内应,参与了剿灭浴火盟的行动。”
这是洛天涯头一回与宋青说起浴火盟的往事,他的声音过分的低沉,仍掩饰不住那尽力压抑的愤怒。
“那一役,浴火盟几乎遭受灭顶之灾,盟主……也与黄襄一起坠崖……”洛天涯突然仰起头,紧绷的唇线因过分用力而轻微的颤抖着。
对于浴火盟的覆灭,宋青没有过多的感慨,但是洛天涯强行克制的悲伤,却让她的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疼。她不希望他陷落在那样的情绪中,于是明知故问的插了一嘴:“黄襄坠涯后,未曾找到尸首?”
洛天涯似被惊醒般全身一震,怔怔盯了宋青半晌,眸中流光滚动,欲言又止。宋青看着他眸中悲色,大约也猜测到那个同黄襄一起坠崖的盟主想必与洛天涯关系匪浅,她如此莽撞的提及尸首二字,恐怕是弄巧成拙了。
宋青暗骂自己愚笨,颇有些懊恼的动了动唇角,却不知再要如何开口。而洛天涯却已在这须臾之间恢复了平静,淡而无波的声音清晰果断:“黄家箭术独步天下,其家传的神弓落日,据说有追日逐风之能,是天下无双的远攻利器。”
洛天涯的话锋转得太快,宋青反应了一会,突然惊呼了一声:“神箭盟!”
洛天涯颔首:“神箭盟的必是高人打制,当今天下弩器,无出其右,但这并不足矣证明那便是黄襄的手笔。而当日在这二里坡灭口的那一箭,却是的的确确发自于传说中的神弓落日。”
宋青讶然瞪大了眼,她记得清楚,当日林风所中的那一箭,她与凌楚寒的判断皆是由内力驱使,正因有此推断,她们才认为那灭口之人必得有二三十年以上的内力根基!难道,她与凌楚寒都看错了?
洛天涯似看出宋青疑问,轻轻摇头道:“若以内力驭箭杀人,即便功力深厚,也须在百步之内方可。但若在百步之内调动内息驭使那般轻巧的竹梢箭,青儿,你怎可能无所察觉?”
宋青顿如醍醐灌顶!当日她先入为主,未曾料到会有人随身携带,从一开始她便认定是内力所为,亦想到若以内力驭箭定然离得不远,因而她只追出去百步之距,便未再前行。如今想来,那人定然躲在百步之外的某一处,嘲笑着她的自以为是!
“他为何要多此一举?”以弓箭作出内力击杀的假象,何不直接以内力为之?难道是黄襄的内力并未高深到那样的程度?
洛天涯冷笑:“黄襄此人,谨慎至极。他一但出手,必是万无一失,绝不会留下可能暴露身份的破绽。之所以那箭伤看上去似是内力所为,定是他计算好的分寸,既不必离你太近冒着被你发现的风险,又可混淆你的判断,撇清你怀疑的那个目标。”
宋青恍然,若被她看出刺杀林风的那一箭是由弓箭所为,那么梅语的嫌疑便没那么容易被洗去了!能劳动黄金门主亲自为她善后,想必梅语在黄金门的地位非同一般。
想起梅语,宋青突然一阵的心烦意乱。那个女人自济宁一别再无音信,也不知凌楚寒是否已处置了她。京中的得意楼虽未受到宁王府的牵连照旧开门迎客,却因少了尤物梅语的八面玲珑,门庭冷落大不如前。
洛天涯见宋青神情恍惚,知她定是又想起了江宁城中的故人与往事。这令他心生不悦,却又深觉自己的不悦毫无道理。于是他刻意忽略她的魂不守舍,只兀自道:“玄机图本为浴火盟圣物,知之者寥寥,但黄襄却是其中之一。他虽然隐姓埋名,但绝不会放弃夺得玄机图的机会!”
“所以师傅这一计,既坐实了凌楚安与黄金门的关系,又确定了黄金门主的真正身份!”宋青被洛天涯领回了思绪,却不知为何心中并不痛快,她面色不虞,语调低沉::“只是,既然黄襄行事不会留下绽,那师傅又是如何得知他在二里坡用了落日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