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真正让我悲哀的,不是你本身强大与否,而是抱有这种想法的你。
顾南山,不要让我为自己的决定后悔。”
入手处平凉的触觉消失。
他重新坐回了吧台上。
面前是被打碎的酒杯碎渣。
“真疼。”
顾南山一边说着,一边将脸上的玻璃碴取下来。
“猜猜我是谁?”
他的眼睛突然被蒙住。
“别玩了,秘银。”
“切,连深渊兽都比你有意思。”
秘银从顾南山身后坐到了他身边的吧台上。
“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,南山。”
“对不……”
顾南山的嘴唇被秘银按住。
“道歉的话就免了,你并没有做错什么。”
顾南山想说,如果不是他鲁莽的决定,艾尔和秘银就不会去探索城市废墟。
他还想说,如果不是他在史莱姆王的战斗中没派上一点用处,伊芙利特就不会被迫吃下整个敌人,从而在与鲜血领主的战斗中陷入窘境。
如果不是他毫无防备地带领众人返回营地,或许就能避开火龙的袭击。
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。
而且秘银也不想听。
良久。
“告诉我……我……该怎么救你们?”
“这个问题问得很好。“
面对顾南山的提问,秘银嘴角微微翘起好看的弧度,
“你的问题,就是我想要的答案,至于你问题的答案,自己想去吧。”
她带着恶作剧般的微笑消散。
等顾南山回过神来,身边已经一左一右坐了一对男女。
是菲尼克斯和安妮。
安妮就像坐不住的猴子一般,气愤地从酒馆的座椅上跳了起来,大叫道:
“你好歹是这个营地的头头吧,究竟要磨蹭到什么时候,倒是给我报仇去啊!
“冷静,安妮,冷静!”
菲尼克斯一把抱住了即将暴走的安妮。
他脸上仍旧是那副老好人的微笑。
“顾大哥,我们来就是想劝你想开点,我们本来就是已死之人,无非是再死一次而已。”
说完这些的菲尼克斯抱了叫嚷着的安妮走了。
恰好与进门的伊芙利特擦身而过。
伊芙利特,最对不起的,就是她了。
可靠的她救了众人两次,却在最需要得到帮助时孤立无援。
走进门的她没有说话,只是踮起脚摸了摸顾南山的头。
“那头龙可能是我的妈妈,她吃掉了姐姐,又吃掉了我两次,只是为了能够在这深渊里活下去。”
“伊芙利特,你……”
“我不确定,顾师傅,这是你自己的猜想。“
伊芙利特看着顾南山,说完这句话,身形渐渐淡去。
“该聊的都已经聊完,走吧,酒馆打烊了。”
专注着擦高脚杯的酒保抬起头。
橘黄色灯光下,顾南山赫然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脸。
梦境散去,他自黑暗中醒来。
淡薄的知觉和感官,令他没有活着的实感。
但他已经记起,自己因何活着。
因为那道妄想冲破深渊的执念。
从酒窖的尘土中站起,他死灰色的瞳孔燃起莫名的光彩。
忽地,在他撑地爬起时,摸到了一个东西。
拿起来一看。
那是一柄残破的剑柄。
上面的剑刃早已断裂,只有巴掌大的一小截还连着。
这把剑他认识。
由他所铸,名字也是他起的。
一阵风吹过,吹起他身上残破发黑的兽皮,和早已干涸枯死的白发。
这柄早已被风化分解的骨制断剑,也随着风一起逐渐化为白色的烟尘。
顾南山低头,看着逐渐化作风的断剑。
他用力握了握,想要留住些什么,
却最终什么也没留下。
他想要发出嘶吼悲鸣,
却发现自己连出声都做不到。
断剑在他低着头的眼里随风而逝。